脸贴在粗糙的席子上,贪婪地想留住孩子们最后一点微弱的气息和记忆。没有棺材,
就在我爹娘坟旁挖了两个浅坑,把孩子放进去,再堆起两个小小的土坟。坐在坟前,
陈母托人捎来了信,说她给陈建军单位打了好几次电话,想让他回来给孩子送葬,
电话都没接通,陈建军反而托人给我带了话。他的声音隔着传话邻居的转述,
都透着一股子压不住的火气。“林晚秋你是不是有病!一天到晚除了给我妈告状还会干啥?
没了我你就活不了是吧!”“你最好现在让妈消停点,我正陪着厂领导视察呢,
没工夫跟你瞎胡闹!”话传到,再无下文。在陈建军心里,亲生儿子的死活,
恐怕还不如他陪领导视察重要。陈母在信里哭诉,气得差点晕过去。
我麻木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“他来不来都一样,
我已经托人买好了明天去南方的火车票。”“婶子,我想求您最后一件事,
就是帮我照看这两个土坟,别让陈家人来动,他们留给孩子的念想太苦了,
我不能让他们死了还不安生。”陈母在信的末尾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了一个“好”。
抱着空荡荡的布包袱回到镇上的家,已是傍晚,一进门就看见陈建军和白秀莲坐在桌边吃饭,
桌上摆着肉和鱼,白秀莲还亲昵地给陈建军夹菜。我当没看见,
提起墙角早就收拾好的、打着补丁的布包袱,转身就要出门。陈建军放下碗筷拦住我,
“收拾东西去哪儿?”他忽然想到了什么:“林晚秋,你该不会是想带着孩子跑吧?
都多大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,脑子不清醒!”“我告诉你,
明天必须带孩子去省城医院做检查,要是人没到,我让你和你那两个小崽子都没好果子吃!
”我收紧了空荡荡的怀抱,冷冷地回了一句,“放心,以后没人会惹你不高兴了。
”陈建军得到了他想要的保证,瞥了眼我空空的手和瘪瘪的包袱,嗤笑一声。“知道就好,
别以为耍这些小聪明就能留住我。”说完,他转头对白秀莲柔声说笑,
两人旁若无人地继续吃饭。我拉开门,头也不回地走...